阿文的記憶 2

小學一年級

滿六歲了，因為戶籍的關係，阿文要去就讀永和國民小學(隸屬台北縣永和鎮)，制服就是標準的橘黃色帽子、白色上衣、深藍色長短褲，衣服上要繡學號、姓名、學校校名等。

上學報到的那一天，阿文的母親帶著就學通知書、領著阿文去搭台北客運到學校，接著就分班、發書包、課本與作業本、辦公車學生票(30天60格的月票，用完再去學校重辦)。之後母親帶著阿文回家，回家路上在公車站牌時，阿文的媽媽告訴阿文如何搭車，在哪站上車與下車等。最後告訴阿文從明天正式上課起，阿文自己一個人出門搭客運公車到永和國小上課，阿文母親就不陪伴了。

永和國小校門與舊教室

第一天正式上課，阿文很緊張的自己招手搭台北客運上課，到班級時發現班導師是一位戴眼鏡滿頭白髮的女士－戴如蘭老師，外表看起來很嚴格的老師。之後班上考試只要考不及格就請同學吃【藤條炒肉絲】，阿文不喜歡念書，因為父母忙沒有時間可以教阿文不會的課業，好幾科被老師招待吃【藤條炒肉絲】，一分一下打得一雙手又紅又痛的，那時候體罰是常態，每天打斷幾根藤條不稀奇，賣藤條的文具店真的生意好。

戴老師是個有責任感的老師，雖然嚴肅但是會積極拜訪每個學生家庭，戴老師拜訪阿文父母，因為阿文功課不好，被要求下課後留下來由戴老師課後輔導學習。因為戴老師的課後輔導，成績小有進步，偶而手心被藤條接觸幾下而已，學校生活歲月算是愉快的。

那時候小學一年級到三年級都是上學半天，學生人數很多教室不夠，因此有分為上午班與下午班。功課不好學生在家長同意下就留校輔導，阿文的午餐都是母親給午餐錢自己去解決。當然午餐錢不會全部用在午餐，阿文會想辦法省點午餐錢去福利社買零食吃。

那時候阿文母親知道阿文很愛小狗，就去附近鄰居家領養兩隻白色小狗，阿文每天放學就跟小狗玩，過了幾周被房東發現，要求把小狗送養，阿文的母親不得已在附近找個鄰居托養，阿文每天可以從後陽台看到小狗們，放學後還可以過去看看。但是過沒多久，第一隻小狗亂跑不見了，第二隻小狗被養到奄奄一息，阿文心疼的看著小狗，沒多久就在小狗喘著急促呼吸中過世了。這是第二次阿文又少了二個好朋友。

小學二年級

因為二文父親的收入不夠，阿文的母親必須外出工作，不得已將阿文託付寄養給距離家裡有一段距離的寄養家庭裡去住，每個月阿文母親支付寄養金給老奶奶當作阿文的生活費與照顧報酬；一個月回家一次，阿文過著孤寂的生活。

記得這個寄養家庭裡人口不少，除了老爺爺與老奶奶外，他們的大女兒已結婚但是夫婦倆還住在家裡。大女兒有一個小嬰兒妹妹，女婿是個建築工程師，一隻眼睛怪怪的，阿文叫他怪眼女婿。家裡另外還有兩個女兒，二女兒是穿白色制服就讀中山女高二年級，三女兒是穿黃色制服就讀景美女高一年級。小文每天晚上就跟著兩個姊姊其中之一睡覺，阿文可以自己選想跟那個姊姊睡就跟誰睡，小姐姐們的身上都很香，就是那種姊姊們天生就會有的身上香氣。有時候小姊姊們會在阿文要睡覺時講故事給阿文聽，很快的阿文就會睡著了。從此阿文就一直很想有個親姊姊來照顧自己，當然阿文的母親不可能再生個姐姐給阿文。

但是一個七歲小孩住在寄養家庭裡，雖然老爺爺老奶奶很慈祥，但是終究不是自己的家裡。每天晚上阿文跟小姊姊一起睡覺後，因為是睡在靠窗的位置，阿文常常半夜驚醒，看著窗外的路燈與夜空星星；很想念媽媽，因而留下眼淚來，想叫出媽媽很想您，但是不敢出聲，用手遮著嘴哭泣，深怕把小姊姊吵醒。哭了一陣子等阿文哭累了，擦擦眼淚後慢慢小心躺下繼續睡覺，直到天亮被姐姐叫醒去上學。剛開始住的前幾個月或是受到委屈時，阿文就會半夜起來用不出聲哭泣的方式來想念媽媽，一種被拋棄的感覺，好像爸爸媽媽不要阿文似的。阿文之後到親友家寄宿時，都會感到很恐懼，用餐時都會很拘謹也不敢吃太多飯菜。阿文寄宿情況直到搬家到南投念書，才結束這個寄養情況。

被呼一巴掌

阿文在寄養家庭住宿時，有一天突然想要作弄他人，趁著大家放學下班後躲在客廳透明玻璃門後面，待有人開門就作弄嚇人。那個玻璃門雖然不是透明，但是會透光；阿文躲在玻璃門後面神都看得到，沒有人會被阿文嚇到。直到那個有一隻怪眼女婿回家開門時，阿文用哇下那個怪眼女婿一下，結果哪個怪眼女婿被阿文嚇到，怪眼女婿很生氣的用力呼了阿文一巴掌；還一直罵阿文，好像自己的三魂七魄跑了一魂一魄似的。阿文連眼淚一顆都沒有流下來忍住，晚餐自己吃得很安靜，這是阿文自找的。

小學三年級

三年級時家裡因為房東要回自己住，因此阿文一家又搬家了，這次搬到永和竹林路私立竹林國小對面25巷子底的公寓一樓，記得門口是一個小雜貨店，賣著萬達汽水(後來改成芬達汽水)，有紫色的葡萄口味與橘子口味的，阿文尤其愛葡萄口味的汽水。喝汽水尤其方便，常常有免費汽水可以喝。

這時候阿文還是每天搭公車去學校上課，有時候會無聊的從學校走路回到竹林路家裡，阿文有一種超級能力，只要去過一個地方一遍，就會記住來回路線。從到豐原幼稚園逃學就可以自己逃回家開始，一直有這個能力。

後來房東不出租了，阿文家搬到竹林路25巷17弄底的公寓三樓，寄養家庭的爺爺奶奶們剛好也搬到25巷17弄頭的兩層樓舊房子，阿文可以每天下課可以去吃晚餐，去找那兩個小姐姐們玩，生活得很快樂。

記得三年級下學期的四月五日(週六)，當時的總統蔣介石先生過世，國家下令進入國喪期，星期一開全校朝會時，校長要求全體師生要默哀一分鐘。小文覺得這默哀一分鐘很無聊，跟隔壁同學用手指搓戳來戳去發出笑聲，因為當時真的很安靜，不小心被戴老師聽到，結果小文與同學就被戴老師呼了一大巴掌，臉上像是中了玄冥神掌一樣，有一個很明顯的掌印。戴老師還說不要搗亂，搗亂會被警備總部抓去，打你們是保平安，戴老師就是有這個功力，臉被大得好痛好紅好熱的，又有一番大道理說服你不會恨她還很服氣她。朝會結束後阿文臉上帶著玄冥神掌印的去福利社買零食吃，好像沒有發生過這件事情的，弔念總統還是大不過阿文的肚子餓。

過了一個月阿文父親因職務調動被調職到花蓮縣漢本去監工挖北迴鐵路隧道，阿文又要搬家了，從台北縣永和搬家到南投縣南投鎮外婆家附近去租房子住，小文的四年級又要到南投國小去念書，告別永和國小的同學們。

...............待續